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的生死存亡法则

三月二十九日，中国足协终于公布了2023赛季职业联赛俱乐部的录取名单。

广州恒大(广州队)作为过去10年中国足球最具代表性的俱乐部，获得了8个联赛冠军和2个亚冠冠军，邀请了里皮、斯科拉里、卡纳瓦罗等世界著名教练，并引进了保利尼奥、高拉特、孔卡、塔利斯卡、吉拉迪诺等大牌外援。然而，随着恒大集团财务状况的不理想，俱乐部虽然没有解散，但去年已经降入中甲。

2010年开始投资足球，恒大集团以“拯救中国足球”为己任。12年过去了，恒大降级了。中国足球没有被拯救，而是跌入了更深的谷底。

在过去的10年里，解散的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数量很多，很难用具体的数字来统计。几乎每个赛季开始前都会上演同样的剧，尤其是最近三年。

这些已经解散或即将解散的足球俱乐部的命运几乎是一样的——背后的投资公司没有钱，“只会花钱，不会赚钱”的足球俱乐部像肿瘤一样被切除。

纵观过去30年中国足球职业联赛的发展历史，大部分俱乐部都处于非良性、非理性的生存状态。它有自己独特的生死法则，年复一年，几代人在职业足球发展的正常轨迹之外徘徊。

职业足球俱乐部的雏形

早年，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的雏形基本上是各省市参加全运会的队伍。这些球员来自各省市青年训练系统，14、15岁开始组队。如果全运会足球比赛的年龄设置为U16、U20，一群球员可以连续踢两场比赛。

为了准备全运会比赛，很多地方足协将球队注册为俱乐部，然后向当地企业寻求赞助，申请参加最低级别的冠军联赛(2018年之前是B级联赛)。这样一来，在准备全运会的过程中，球队会有更多的比赛，同时也会把一些人的职业足球梦想寄托在身上。

全运会结束后，也就是20岁以后，这些球员和球队一起来到了命运的十字路口。如果企业继续赞助和支持，球队可以生存并继续参加职业联赛。否则，在没有比赛任务的情况下，只能自动解散，球员可以自己寻找出路，有的去其他俱乐部踢球，有的去上学，有的进入社会。

前几年解散的四川力达士和四川安纳普尔那基本都是这种模式。他们的基础是四川省的全运会团队。后来，他们通过当地企业的赞助留下来，然后由于缺乏资金，他们无法逃脱解散命运。

去年，当懒熊体育与前国足队长杜威交流时，他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:他在20岁之前在上海有线02队效力，先打乙级联赛，再打全运会。全运会结束后，球队目标冲向AB联赛，但未能成功。赞助商不再投资，球队解散。

杜威因其出色的能力被国家队主教练米卢击中，将“业余选手”招入国家队，并带到韩日世界杯，成为中国足球时代的一个故事。

投资足球的目的和初心

无论是“未解散的全运会代表队”，还是一路从底层努力的足球俱乐部，进入职业联赛后都必须有足够的资金支持。

比如这次解散的河北队，前身是河北省全运队。他们于2011年开始参加乙级联赛。三年后，他们冲进中国A，得到了河北中基地产集团的投资。

当时正值中国足球金元时代，中基地产集团无法长期稳定投资。2014年，俱乐部欠了几个月的工资，濒临降级。2015年初，河北华夏幸福集团收购俱乐部。这支来自河北石家庄的球队，因为华夏幸福集团最初的疯狂砸钱，在中国足球上掀起了波澜。

所有俱乐部进入职业联赛后都会面临同样的问题。随着联赛水平的提高，一开始打国家的球员已经不能满足更大的发展需求。俱乐部需要换血，每次升级都要买一批新球员。华夏幸福俱乐部从中国A冲上中超后，上赛季阵容几乎完全改变，大量原球员离开球队。广州恒大也发生过同样的情况。

在金元足球时代，有高薪的诱惑，也有可能因为“能力不足”而随时下岗。

去年年底，一位地方足协主席在与懒熊体育交流时表示，在与一家中国甲级俱乐部负责人沟通时，对方表示希望帮助协调一块土地，从事青年足球训练项目。当地足协主席说:“免费是不可能的，只能花钱租。”。后来，这件事消失了。俱乐部一直在计划离开现在的地方，但由于中国足协规定的禁止职业俱乐部异地转让的规定，未能如愿。

一地鸡毛被解散

在中国，职业足球有一个永远无法解决的问题——入不敷出，一些疯狂花钱的俱乐部的收入甚至低于投资的1/100。即使是小俱乐部也想实现收支平衡，这是不现实的。

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的赚钱方式主要包括球员转会、赞助商、比赛门票、俱乐部周边产品和联赛分红。中超分红一年最多6000万人民币左右，但中甲和中乙几乎没有分红。

除了北方、上海、广州等大城市在球票、赞助商、周边产品开发方面的体面收入外，其他中小俱乐部基本上赚不到钱。在地方政府和体育管理部门的帮助下，一些俱乐部可以与赞助商签订合同，但这只能解决暂时的需求，而不是长久之计。

一些中小俱乐部可以通过出售球员来赚取可观的转会费，并使用这笔钱来维持俱乐部的运营，这也是职业足球的一种生存模式。然而，中国的转会市场并不完善。懒熊体育听过这样一个笑话:一家中超俱乐部卖给另一家中超俱乐部的两名球员，转会费是分批支付的。后来有些转会费拖欠了两年，没能兑现。两家俱乐部的老板甚至在微信上互相骂人。

投资公司经济状况好的时候，经营这样一笔亏损的生意问题不大，甚至可以靠砸钱换几个冠军。一旦投资公司经济状况不理想，就会崩溃。获得中超冠军后，江苏苏宁解散给中国足球形象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。

2022赛季结束后，武汉长江俱乐部宣布解散，投资者卓尔集团承诺向球员和教练分批发放之前拖欠的工资。在大多数职业足球俱乐部“宣布解散的目的是消化债务”的背景下，武汉长江俱乐部的正常运营已经成为中国足球的稀缺品质。

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都是有限责任公司，没有投资者，没有独立注册。从法律上讲，俱乐部宣布解散后，球员的求薪目标只能是这家“独立注册有限责任公司”。俱乐部宣布解散，也意味着俱乐部的纠纷不会继续在中国足协注册，后者也不会受理。

俱乐部解散后，球员拿不到钱在中国足球是正常的。更可悲的是，这不仅没有成为耻辱，反而被一些足球俱乐部经理用作威胁球员的手段。每年审核准入材料时，中国足协都会要求俱乐部提交球员和教练亲自签署的“上一年工资奖金全额发放”的确认表。一些没有钱的俱乐部经理会对不想签字的球员说:“不签字的后果是俱乐部解散。一旦俱乐部解散，你们谁也拿不到钱。”